翦商

大家都知道诗是孔子编的，实际上古公亶父是个和平主义者。《史记》：“民欲以我故战，杀人父子而君之，予不忍为。”意思是“百姓想为了我而作战，（但作战会）让别人的父子丧命，却让我做君主，我不忍心这样做。”他是为了避免战争才搬家到岐山以南的，说他谋划对付当时强盛的“大邑商”显然不太合理。翦商这件大事十之八九是从周文王发端的，原因也很简单，他的父亲，被封为“西伯”的季历被当时的商王杀了。他的长子伯邑考被后来的商王也就是纣王杀了还做成了肉酱。他自己也被囚禁，坐了多年的牢，顺便完成了《易经》的构思，而《易经》其实是一本翦商的指导书。

孔子学说的核心是仁，孟子进一步阐述，说仁者无敌。什么是仁？周灭商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大转折，代表的其实是商以前的敬鬼事神时代的终结，取而代之的是周公（周文王的第四个儿子，周武王的弟弟）制定的周礼。而周礼的本质便是仁，孔子一生崇的周其实就是周公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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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商以前是什么样的呢，本书通过考古证据，而不是文字资料发现了商的真面目，我大概将其总结为一句话：热衷战争和人祭的征服者。虽然左传中提到“国之大事，唯祀与戎”，意味着春秋时代也强调战争与祭祀。但两者最大的差异在于祭品，商之前的主要祭品是人。由于崇信鬼神，商人不仅在各种仪式活动中进行人祭，在修屋子，墓葬时也常杀人。不仅杀商之外的蛮族，比如羌人（放羊的人），也杀内部的贵族来敬献鬼神。而且由于迷信被杀者身份越高越好，周文王的父亲和长子很可能就是受害者之一。通过考古本书推测，武王翦商成功时依然举行了大规模祭祀，向鬼神献上祭品来昭示自身的正义性。个人认为从常理推断，可能性较大。但周公以后的祭祀，以及周人的居住地考古发掘很少出现人祭的痕迹，说明历史通过制礼作乐的手段掩盖了之前残酷血腥的事实。

人祭这件事直到春秋战国时期还有记载，因此先秦乃至秦汉时期人的精神面貌和今日大不相同。原本这是我心中的谜题之一，最初的想法是儒家文化长期影响的结果。比如今人更愿意明哲保身，对他人事漠不关心。而先秦乃至秦汉都有一诺忘身的人物，别说朋友之间可托三尺之孤，就算素不相识的人也可能拔刀相助。总体来看，那个时期的人活得更灿烂些，如今的人或许寿命长了不少，精神上却萎靡许多。读完本书，我才领悟到古人信仰鬼神，认为自身与鬼神以祭品作为联系，而鬼神喜怒无常，所以能够树立不同的价值观，在遇到事情时听从内心的呼唤。而今人敬鬼神而远之，认为世界是人组成的，在人决定一切的社会中重要的是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，以期融入人群，因此价值观高度统一。从翦商开始，中国人走上了务实的世俗道路，而这比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以人为本思想的兴起足足早了两千三百年。